这辈子最后一个寒假的最后几天,过得实在是惬意。早晨醒来,睁眼就能看到太阳在窗帘背后透着丝质的光泽。毅然决然地跳出被窝,将水仙搬到窗台上。然后又奔到书房,抖抖瑟瑟地找出想读的书,再赶紧钻回被窝。也真是怪事,不管前一天晚上我拿了多少本书放床上,第二天一早想看的必定是又另一本。
对已经读过的书,特别是小说,重读时由于少了对后面情节的迫不及待的期盼,就多了一分非常舒缓的享受。中学时囫囵吞枣读了那么多小说,很多已毫无印象,即便是最爱的那几部,往往也只有一个飘忽的概念,只记得一两个主角的名字。但是,当重读时,随意地翻出一个片断,看上一小段,居然就能准确地回想起后面的某些个细节了。只是细节,对故事的主线还是理不清的,偏偏那些细节,却轻易的跃了出来,甚至连用到的一两个特别的字句,都能回想得一点不差。
当我写到这儿的时候,就想去找一些例子来,于是就翻起了今天正在读的《康素爱萝》。这一翻就是好久,停不下来。最要命的是,它让我失去了叙述的欲望。有这么好的小说看,我们为什么还要说话呢?
现在我正看到康素爱萝与疯颠颠的茨当柯的对话。平淡无奇的一小段对话,但我确确实实非常喜欢。这也正是看书的时候从我脑海中跃出的细节之一,真不明白我怎么会清楚地记得那句话:“哦!这是昨天那首;今儿个我已经不会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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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让你唱关于阿尔贝伯爵的那首歌谣。”
“关于我的兄弟阿尔贝有二十多万首歌谣呢。我不能都教给你;你也懂不了。我每天都创作出新的,同旧的都绝不相同。你还是要我唱别的吧。”
“为什么你唱的歌我会不懂呢?我的名字就是安慰的意思。对你来说我叫康素爱萝,你懂什么意思吗?这儿只有阿尔贝伯爵了解我。”
“你,叫康素爱萝?”茨当柯带着嘲讽意味地笑起来,“噢!你究竟说些什么呀。‘解脱被禁锢了……’”
“我会这一首。‘安慰是残酷无情的。’而你呢,茨当柯,你什么也不知道。‘解脱’挣断了它的锁链,‘安慰’砸碎了它的镣铐。”
“你撒谎,你撒谎!真是疯疯癫癫,前言不搭后语,”茨当柯压抑住自己的笑声,没让自己蹦起来。“你不会唱。”
“不,我会唱的,”康素爱萝说,“好,你听着。”
她给他唱了关于三座大山那首歌头一小段的乐句,阿美莉曾帮助她记词和发音,她也牢记在心。
茨当柯听得出神了,他感叹地说:
“我非常喜欢你,我的姐妹,非常,非常喜欢!你希望我教给你另一首吗?”
“好呀,就叫关于阿尔贝伯爵那首,先用德语唱,然后你再叫我永波希米亚语唱。”
“开头怎么唱呀?”茨当柯狡狯地看着她。
康素爱萝唱起了昨夜那首歌的曲调:
“‘在那边、那边,有一个受苦和辛勤工作着的灵魂……’”
“哦!这是昨天那首;今儿个我已经不会唱了,”茨当柯打断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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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摘录到这儿吧。接下来,情节就开始紧张了。不写了,看书。